步行之美--田尾鴨寮－吻仔魚的天空

湖內鄉其實就在附近，但是從來沒有去過湖內的另外一邊也就是大湖村。　
之所以知道大湖這地方還是因為拜訪一位環島達人，約在大湖的
老唱片餐廳見面。老唱片位於大湖社區裡面，賣著飲料簡餐，
店裡面到處都是黑膠唱片，大部分是國台語老歌，還有早期唱機使用的
大型錄唱帶，家裡其實也有這麼一部老唱機，唱針已經壞掉，
已經很多年不使用了，記得那時候老爸經常播放的是『難忘的鳳凰橋』
『尋夢園』之類的老歌，家裡客廳的四個角落塞著好大的喇叭，
播放起來可是超級立體聲效果的，黑膠唱片怎麼說還是比雷射唱盤
要好得多了。　那天我們就這樣坐著聊天，足足聊了四個鐘頭，
聊到一半突然停電了，老闆還幫我們點上蠟燭。當時聊些什麼
已經忘了，後來成了朋友一起參加活動，之後一段時間沒收到他的信，
沒想到他竟然完成中央山脈46天無補給的壯舉，最近還徒步台灣，
不知道下次還要幹些什麼樣嚇死人的事情。

就因為這個機緣，後來才有機會來大湖這裡走走，但是也一直就在
那附近而已。　這次經過老唱片之後，繼續向前走，原來這裡是另外一個
地名叫做田尾。　路邊有幾戶人家，有些房子因為道路拓寬被
切成兩半，另外一邊長了一大片的綠藤，把窗戶都蓋滿了。　
屋頂上面有非常多的麻雀一直吵個不停，抬頭一看，在屋頂上主人種了蔥，
直挺挺的蔥在最頂端開著白色圓球狀的團團小花，仔細看真的很漂亮。　
路旁種有高麗菜和芥菜，高麗菜剛剛收成一半，另外一半的高麗菜被
包得像襁褓中的小ＢＡＢＹ一樣，露出一個圓圓的頭，被密密的抱在懷裡。
再往裡頭走去，是一小片蓮花池，過去有棵百年的老榕樹，
老榕樹的身體被繫上彩帶，正中央打著大大的紅結，就是那種娶親用的賓士車
車頭那種，老榕樹活像個老新郎那樣。　旁邊還立有碑文，
講述老樹的歷史，我想這棵老榕樹這麼受到村民的愛戴，大家像疼愛老壽星
一樣的拱著它，大樹公公一定很開心。

路的盡頭有一座涼亭，走過去一看，真是大開眼界啊，一大片
的池水，綠波蕩漾，裡面游動著的是上千隻的小鴨子，白黃色的細絨羽毛
稀稀疏疏的，小鴨們在水裡愉快的游著，每伸一次頭就帶動一個漩渦，
一圈圈住一個鴨子，雖然那麼多鴨子一起游泳，但是從來不會碰在一起，
有時候眼看著就要撞上了，但是很奇妙的就會剛好擦『鴨』而過，
我們在遊樂場玩碰碰車還會撞在一起呢，鴨子卻不會。　水的顏色雖綠
還算乾淨，可以清楚的看到鴨子在水底滑動雙腳的畫面，兩個小翅膀動著
翅尖，接著兩腳滑動著。　動物游泳是天生的，我們人類笨得很，
學游泳花一堆錢還是不會，看看人家小鴨，在磚塊邊用兩隻蹼頂著，
兩三下就下水了。　游到一半小鴨會撅起屁股向上抖一抖，也會突然間
振起兩隻小翅膀在水面上抬一下，鴨嘴用下顎撥水進來，游的時候伸長
脖子帶動身體，上千隻鴨子在水面上繞圈圈真是好可愛。

趕鴨子的人舉著一面紅旗子把鴨子趕去吃飼料，一群群的也不會亂掉，
他們之間有種特殊的語言，什麼時候該上岸，什麼時候該吃飼料，
什麼時候該下水，都有種特別的溝通方式。水池的旁邊是紅磚疊成
的土岸，這是讓為了讓鴨子的腳容易上岸，鴨子一上了岸之後，
就先抖抖屁股的水，然後舉起兩個小翅膀向前狂奔，身體左右大幅搖擺。
我相信只要看過卡通片唐老鴨的都能夠想像這個畫面，當然我知道這是
鴨子為了保持平衡的姿態，可是遠遠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愛了，
卡通可不是亂畫的呢。在岸邊休息的小鴨，縮著脖子好幾隻聚集在一起取暖，
鳥類似乎都有這種特性。岸上的小鴨用嘴整理自己的羽毛，
把屁股的水抖乾之後，還用嘴巴把尾巴上的油啄一啄。

主人說這池鴨子有一千多隻。一隻鴨子長成的時間大約是四個月左右，
小鴨長到兩個月就開始換毛進入成鴨的階段。這時候我看見有隻黑鴨子竟然
突水飛起來，原來鴨子會飛的呀！他說換了羽毛就能飛了，只是飛不久而已。
我問他說為什麼鴨子要在水裡？他說因為鴨子愛乾淨，我說那雞怎麼不在水裡？
他說他也不知道。　真是老實人啊。　養鴨子養了那麼久，卻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只知道養鴨子而已。　不過他又不是養雞的人，不知道雞的問題也是應該的。
鴨子是不孵蛋的，一般都是人工代孵，孵蛋也有專門人員負責，配種也是，
要看當時的市場需求，如果供需不平衡的話，價格就難以控制。　
鴨子一年可以收四次，一池的收入大概是十幾萬，換句話說，一年收入大概也有
六十幾萬，收入算是還不錯。　這池的鴨子有黑面和紅面番鴨，紅面番鴨就是
我們一般說的轉大人的滋補料理，以前總聽大人說要燉『鴨角』來『轉骨』，
這裡的鴨角指的就是公的紅面番鴨，這種南美洲來的鴨子體型雄壯，碩強有力，
胸寬、頸腳均短，顏面發達呈鮮紅色。　吃了這麼強壯的鴨子大概不長成
頭好壯壯大概也很難吧。

回去的路上突然聽到社區的廣播：『各位田尾里的鄉民請注意收聽，
明天是咱們村裡謝春長老先生出喪的日子，明早七點二十分舉行公祭，
請各位村民來給伊拈香一下，請老人會的會員，四健會會員，還有幼稚園
攏來給伊拈香一下。多謝大家，以上。』這時候我突然想起朋友家一位老太太，
明明住在都市舒適的五層樓透天厝裡，卻堅持要賣了房子回鄉下去。　聽到
這段廣播我突然明白了。　生老病死這樣的人生大事，在鄉下地方生了男孩
會『幸』雞腿油飯紅蛋，生了女孩是香蕉加上紅紙包的口酥餅，老了病了，
鄰居互相之間也有照應，就是往生了，村頭還會發動村民來拈香，送你一程，
這種人間情誼是千金難買的。也只有在鄉下地方才有這樣的親如家人的好鄰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