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仔魚的天空

下著薄雨的黃昏
雖然明知道路滑
但是想上去看看觀音山
天氣微涼
有霧罩著遠方的山巒
搭著一層白衣的深綠
疊著近山的深綠
山稜線分明地界限著兩個顏色

觀音山是從日據時代就建造的山徑
路徑使用大大方方的石塊
長的有長達三呎
短的也有一呎
怎樣運送上山則不得而知
石塊上面有些刻意的凹痕
讓登山客不至滑足
石材在雨後很容易乾
通常下過雨後
隔日清晨就乾爽

上山的時候
石階還不是很濕

初步兩階
看見有一株紅花帶著兩片葉子
就生在兩塊大石的中間
頗有此路是我開
叉腰擋路的豪邁
不過生的嬌小
看來顯得俏皮
讓我不禁微笑

拾級而上
路上有幾攤被雨打下來的小小糯米白的小花
大小就像龍眼花一樣
不過前端吐出咖啡色的花蕊
花瓣環列著
用手指撮起一些
攤開來看卻是不識
放在手心
空掌摀在鼻端一聞
深深一聞
卻有種深奧的香氣帶著草腥雨水和花氣
再吸一口
香氣竟環繞不散

天色仍有些濛亮
這條路上有很多蕨類混雜種著芋葉川七等
一些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植物
參參差差的看來卻頗為合諧
路邊有兩處觀音亭
裡面是石雕的觀音像都是有歷史的了
我合掌拜了幾拜
因為沒有什麼可求的
覺得心安

觀音石像的周圍築有幾塊山石
因為年月的關係有些凹暗
生出一些青苔
暗影和青綠倒是顯得好看

一路上都沒有人蹤
平日的鳥隻都躲雨去了
幽靜而悄長
只有幾隻蟲偶然叫上兩聲

突然聽到有什麼塌落的聲響
原來是竹叢因為承受不住雨水
竹葉整片的往下倒出水來
叢林裡的蟲受了驚
紛紛叫起來

到了山頂
山色豁然開朗
平地雨水淋灕看來十分暢快
古人所說的爽然二字可做此解
舉目望去
深綠與淺綠
濃綠與霧綠
色色分明

初春的新芽生在舊樹上
勃發勁昂
地上的水痕映出綠樹
根根清楚
綠葉穿著油布衣
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灰塵

原本的幾株吉野櫻花已經謝去
樹上只有嫩綠的青葉
比起櫻花更有含蓄的姿態
櫻葉連接的枝節處有一點點鋸齒小葉
看來十分令人憐惜

近晚時分
霧氣漸漸散去
遠方的山路已經點起路燈
橙紅的路火被稀疏的山樹掩蓋著
遠遠看去像是一個個的燈籠
樹木到成了燈籠罩
好像是山神提著燈籠照路似的
壟罩在燈火附近的霧被熱氣一催
倒成了煙飄然向上

下得山來
天色已晚
四周顏色已不可辯
回頭一望
山路上蜿蜒而下的路燈支支分明
點綴叢林之間

我心想:
夜間的山林不知道如何 ?
竟不得而知

那是屬於山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