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仔魚的天空

2005年啟程至泰北採訪前，我曾佇立於屈臣氏的藥品區，來上一段天人交戰：究竟選防蚊噴液好，或者應該買防蚊乳液？究竟是要直接弄在皮膚上奏效，亦或只能噴灑在活動範圍的周邊？最後，選擇棄權，慷慨就義壯烈前往！──事實證明，泰北素來被稱為「瘴癘之地」，蚊蟲種類和數量之多，約莫佔了吾人畢生能見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但，除卻視覺上的驚嚇之外，我的肌膚無比僥倖，全身而退蔚為奇蹟。

想起小時候，常與姊姊並臥而眠，隔日，她繼續維持膚白似雪的完美姿態，我卻成了紅豆冰品的代言人，渾身都是蚊子肆虐後的慘烈遺跡！可別跟我大嚼舌根，說什麼二十四孝裡頭有個吳猛餵蚊事親的故事，畢竟，我又不是我姐生的……

聽說，蚊蟲嗜咬的原因，除了啥咪酸鹼體質影響，還有體溫高低的問題……而我始終弄不明白：為什麼傳說中的一種小黑蚊（黑金剛），會有這等狠勁？來去無影，悄然掩至身畔，即將被攻擊者卻毫無所覺，讓人懷疑牠們八成私自裝設滅音器材；被其叮咬後，只能以「體無完膚」形容之，更傷感的是：這些紅腫可不好對付！任你白花油綠油精萬金油……甚至派遣面速力達小護士上場，依舊要敗下陣來，尤其不抓則已，一抓要命，即便滿地打滾也止不住，癢到天邊去。

偏偏，昔日為了參與公務研討會議，我就誤闖黑金剛大本營──花蓮。在人家地盤上，受悶也沒啥好說嘴，但是小黑部隊來勢洶洶，只見我方兵敗如山倒，回台北後，不得不將終極霹靂無敵殺手鐗使出……不要懷疑，就是「明星花露水」！消癢止腫，一敷即消的神奇效果，只要有勇氣嘗試，您立刻就能有最空前的體會。

說起「明星花露水」這歷久彌新的產品，真不是我有私收該公司賄賂，方要在此大力美言。

根據保證不中立不客觀不負責任情報來源指出：只要有位婆媽級人物存在，平均每個家庭至少會配備一點一九五四三八……罐的該公司系列產品，從花露水痱子粉……悉數在列，想來，至少看在包裝上那位永遠不老的女娃兒，不分晴雨都撐開身上的粉紅小裙，對消費者展現模糊（工廠印刷問題）而誠懇（個人幻覺作祟）的笑容，展露數十年如一日的清純姿態，買回家，也算是對人家執勤不倦的優良鼓勵。

這麼讚，哪裡買？請洽各「小」超商或傳統雜貨店……如此建議，並非憑空而來：話說當時，為了尋找傳說中的明星系列商品，我帶著疑似嗑藥的茫然神情，迷失於琳瑯滿目的貨架間，最好只得向店員低頭認栽：「請問一下，明星花露水放在哪裡？」

如此輸誠，換來店員表示店裡壓根兒「沒進貨」的敷衍，倘若只進展到此也就罷了，之後的劇情，才令人為之氣結：「小姐，妳還這麼年輕，怎麼會想要用這個？」對方面容抽搐的線條中，混雜了不言可喻的嘲弄，彷彿在她面前是塊懂得使用人類語言的活化石，當場讓我有伸出食指嗆聲「叫你們店長出來」的衝動！士可殺、不可辱，但基於商業機密與人道立場，我不會透露這家超市的招牌是紅底黃字W開頭，還請文英阿姨代言過的那個「頂」新鮮的「好」鄰居……

什麼？你也沒有買過？看完文章之後，就不要再猶豫啦！千萬記得，大罐的用卡久喔！一物多用，不買真真對不住自己，也枉費我的強迫推銷……不，是苦口婆心，好東西跟好朋友分享的熱情洋溢。

至於諸位的隱憂，本人送佛送上天，早就沙盤推演完畢：萬一熊熊用不完，在此提供眾同事娘親私家使用密技──拖地或洗衣，輕輕滴幾滴，淡淡幽香，會比整罐洗浴室沖馬桶，來得高雅而不殘忍。

曾有同事得知我對花露水的迷戀與濫用，禁不住大叫：「哇！妳好勇敢！」我想，皮膚過敏與否事小，他們真正關注的，應該是好好一個女孩子家，怎麼會渾身搞成和洗手間同樣氣味，讓自己活似一間流動廁所？為此，我必須懇切為其平反：花露水無罪！被使用者無端拖累，殊為可憐。

明星不墜，花露永香，這般清新如水的美好，將會跟隨我，繼續裙擺搖搖地微笑。